作者:楚水

--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长

十月六日，国庆长假期间，刚从北京参加国家勋章和国家荣誉称号颁授仪式，国庆大阅兵观礼活动的王启民先生，就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略见瘦健的王老，笑的睛朗，笑的纯粹，一直称自己笨，唯有勤能补拙，只有和时间赛跑，才能欲穷千里，更上层楼。

谈起自己研究实验的项目，以及大庆油田的始终连续稳产高产，王老率性天然，如数家珍。1976-2002年，实现年产原油5000万吨以上，持续高产稳产27年，现在年均油气产量仍然保持在5000万吨以上，创造了世界同类油田开发史上的奇迹，就不可能没有王启民，更不可能离开王启民。如果说袁隆平解决了中国人的吃饭问题，那么，王启民解决的则是中国机动车的吃油问题。王启民这份沉甸甸的国家荣誉勋章背后，凝结了多少泪水与汗水呢？大象无形，大音希声，甘苦唯有自知，但王老总是谦和地说：

＂我代表大庆，代表石油人，荣誉属于集体，我个人算不了什么⋯⋯＂

总是那么淡泊名利，总是那么淡定从容，让人肃然起敬。于是，我急忙呈上我们与大宋官窑共同创意的建国七十周年国礼作品，《九州如意》赠国家功勋，如宝剑赠英雄，九州如意，春风无界，万象更新。

多年以来，王老一直说自己笨，小时候逃荒要饭，背井离乡，食不果腹，上小学时总是误课。初中时，就感觉有点吃力，高中后更觉得跟不上课程，只有靠夜校䃼习。当时他所在浙江湖州重点中学，同学们都非常优秀，大都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自己高中将要毕业了，该怎么选择呢？

＂我说你们考热门，我就考冷门，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考石油，没人报。当时国内哪里有石油，我就搞石油。我说你们搞热门，不跟你们挤，我搞冷门，我考上石油学院。学了三年没油田，国内没油田，外国人说了中国的贫油论，所以找不到油田，有也是犄角旮旯＂

－－王老动情地说着，那神情，还在为自己最初的选择而欣慰。

＂想搞冷门，结果冷门还是无门。当时，我们有的同学转走了，当老师去了。我就不信这个邪，想再坚持一下。到第四年，希望出来了，东北出个大油田。我说这就有门了，冷门现在有门了，就积极报名，兴高彩烈地跑到大庆。刚到大庆，就听人说大庆油田松基三井9月26日是诞生日，而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说这就奇怪了，不仅是有门，这个门还有点不样，同一天生日，等于老天爷说你就是来开这个油田的，看来，老天爷也相信信我＂

－－王老继续说着，这种偶然的巧合，笃定王老对石油一辈子的信仰。信仰石油，就要找到中国的石油，让中国的石油稳产高产。

＂一到东北，当时那么艰苦。当时我觉得我是奉了老天的命过来开采石油的，所以，非常虔诚。虔诚人，你看西藏那些去朝拜的信徒吗？一步一叩首，就是不怕艰苦，再艰苦也要挺住。虔诚就是这个意思，有了这种虔诚，再艰苦也能挺住。1960年冬天寒地冻，夏天酷日炎阳，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我说越是这种条件下，更一定要听老天的，坚持住，再坚持住。把分配给我的工作一定要做好，有条件的要一定做好，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一定做好，尽管，当时什么也不懂，油井都没见过。1960年实习，老天爷给了我一个馅饼，最后得了一个三级红旗手奖状，同学们说你怎么得了奖状，而我们就没有？我说跟你们不一样，老天给我的命令，非要听老天的，不怕艰苦，不怕困难，就差那一点＂

当谈及王老自己对大庆油田的贡献，特别是他自己主持的大庆油田实现稳产高产的八项重大开发试验项目，以及40多项科研攻关课题和组织的大庆油田“七五”、“八五”、“九五”开发规划编制等，王老很是轻松，颇为释然，信手拈来，随意拿过一张纸条，遒劲地写下一个＂闯＂字，娓娓道来：

这个＂闯＂字，写的特殊一点，闯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我们一定要学马，思想上闯天下，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干打雷也要闯天下。所以说这个闯字，马字一定特殊，主要这四个蹄。学它的四个蹄，马的关键就在这四个蹄，能够脚踏实地。因为，这个闯字，这个马字，不脚踏实地不行。

另外，再讲＂闯＂的含义，闯中有马，马能脚踏实地，日行千里，只吃草不怕苦，人也一样不能怕苦。闯中还有人，人一定要脚踏实地，和马一样脚踏实地，像马一样去闯。开始的时候叫＂闯＂，现在改为创新的＂创＂字了。开始的时候，什么不会，还一直担心这个＂闯＂字会闯祸。搞创新一定要不怕苦、不怕难，要学马的精神。一定要结合实际，在实践中去探索，在实践中去创新。要解决实际问题，解决不了问题，怎么闯也是白搭。所以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个思想，也就是实践了毛泽东思想，也就是唯物辩证的思想，所以，要始终脚踏实地。我开始写下这个＂闯＂字的时候，就把这视为一生的目标，定位在开发大庆油田上。在开发油田大会战中，培养自己，锻炼成长，一干五十五年，始终坚持自己的事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动摇我的信心和决心。笨，就做一件事，一心只抓一件事，事情多了就难办了，本来就笨，还分散精力，岂不顾此失彼。所以，我这一辈子就在大庆油田，为祖国献石油。就做这么一件事，其他什么事都不干。有人让我我当院士、博导，我什么都不要，让我调离，我哪儿也不去。我说人只有死心塌地干一件事，不要分心，有可能搞好。而且论文不要光写在纸上，专利不要挂在墙上，关键是和生产挂钩了，不解决问题写的那些文章，没有任何用处。一些典型的老同志，学问很好，讲得全是理论，和实际一点都不挂钩，做了一辈子学术研究，都锁在柜子里。

有这样三类人，一是队伍从苏联回来的，最后一辈子一事无成，讲理论头头是道，讲实践一点不知。第二个就是我们国内流体力学专家，走了一半不走了，说这不行，还要向我学习，靠这个，把它从流体力学改成开发。第三类还靠点谱，到我们现场去了，呆了好几年，结果他坚持不住走了。这是三类同志，中间那个同志走的不错，后面的同志也走的不错，但是他坚持不住。像我们这样的笨人就使劲坚持。比如沙漠变绿洲，绿洲是弄一个论文写出来的吗？笑话，绿水青山是你写出来的？首先要干出来，写十篇论文也不顶用。很多人抢着写论文。我们现在60年没有论文集。刚才说坚持，在实践中坚持，从平凡中坚持绘出不平凡，这个不平凡你自己预见不到，最后稳产就是总结，就是证明，就是答案。

王老继续侃侃而谈，句句胸腹，字字情真。王老说自己能够坚持到今天，全是靠四句话支撑：

第一句话，听老天的话，听党的话，才能有方向，有定力，才能能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大是大非面前不糊涂，困难面前不低头。

第二句话，听王进喜的话。王老做为第二代铁人，必须要传承和弘扬铁人精神，王进喜核心的两句话，第一个叫“自己创条件”，因为，大家对开发油田不懂，自己创造条件上；第二句话是“要有决心”，宁肯少活二十年也要打出油来的决心。现在的决心就是最大程度上充分利用现有资源，继续保持大庆油田的稳产高产。

第三句话，是牢记科技人员的第一责任，不要把东西推给别人。发展第一要务，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后边，还应该加上科技的第一责任，也就是初心，“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科技问题上，就是科技创新，破解发展难题。自己是第一责任人，就不能推给别人。牢记第一责任，就能始终坚持，勾画出来新的长征路线图。

第四句话，不忘长征路，做事业一定要走长征路，每个时代每个人都有你自己事业的长征路，这个非常重要。为什么叫长征呢？现在搞要学习长征精神，吸取营养，吸取长征的力量，现在无非是有点艰苦，有点困难，那时候呢?长征从就不怕流血牺牲了，所以，牢记长征精神，才能走好自己的长征。有勇气，有胸怀，有智慧，有担当，才能不负人民楷模的国家荣誉。

笨与闯，王老始终说自己笨，不够聪明，只不过这个笨，笨出了大庆油田始终稳产高产的技术和方法。王老一直坚持说要闯，需要一点闯的精神与劲头，不怕闯祸，只不过这闯字，闯出了中国石油的道路，闯出中国精神与中国气概。人民楷模，崇高荣誉，国家功勋，王启民精神，一定会成为新时代中国油田道路上的指路明灯⋯⋯